贺红｜LOFTER（乐乎）

莫关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蛇立给洗了脑，等回过神儿的时候，人已经站在黛月楼底下了。

“我不进去了，还有事要处理。”蛇立坐在车里，冲莫关山笑了笑，而后便开着车绝尘而去。

莫关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，还是没敢进去。

“让一让，让一让！”忽然莫关山被人推了一下，他漫不经心地向声源望了一眼。

贺天跟许和被保安簇拥着，慢慢向黛月楼的大门走去。许和眼神不错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下就看到了莫关山，他冲莫关山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，随后便扯了扯贺天的衣袖，示意他朝莫关山的方向看一看。

莫关山的心突然跳地飞快，他有些忐忑，但很期待贺天的反应。

可是——

贺天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，便皱着眉头跟许和说话，好像是在责怪许和。

莫关山感觉心都要被撕开了，如果刚刚他还有跟贺天说话的勇气，那现在真是一点不剩了。

他垂着脑袋坐在马路牙子上，突然觉得夜晚的黛月楼真他么好看啊！自己要好好当学徒，争取早日在这里掌勺，还了戴老板的钱，然后给妈妈买栋大点的房子，等爸爸出狱。爸妈肯定会催着自己找对象……

莫关山每到人生受挫的时候，总喜欢想入非非。好像注意力转移了，人生就可以紧跟着步入新的轨道一样。可这次他竟无法心安理得地做一只鸵鸟。

纵然他跟贺天之间相距千里万里，可贺天已经把差距缩小到一步之遥了，自己真的不迈那最后一步吗？

况且蛇立向来看人极准，他说贺天还喜欢他，那表白的事成功概率还挺大的吧？

就算最后真的失败了，至少问题不全是因为他的怯懦吧？

以后回忆起来，也不会觉得心有不甘。

还是得干一票啊！

莫关山一拍膝盖，“噌”的一下站了起来，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贺天的包房里跑。

“哎呦，你小子给我站住！”戴月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，莫关山感觉自己的领子被紧紧揪住了，“怎么还不进来帮忙，老娘的电话你也敢不接，胆儿肥了啊？”

莫关山的气势瞬间被戴月吓回去一半，他讪笑着转过身：“师傅，我今天有大事儿要办，能不能给一晚上假？”

“什么大事儿？今晚云城的大人物都来了，天大的事儿都要给老娘让路！”戴月看莫关山这着急的模样，终究是有些不忍心，下半句便转了语气，“得了，你帮我做贺总那桌的饭，做完就放你的假！”

“嗯？那桌的饭不应该师傅操刀吗？”莫关山有些纳闷儿。

“按理说是，不过他们想让我陪贺总说个话，可能是上次见贺总跟我聊得投机吧，这次谈一笔大买卖，寻思我能帮上什么忙，谁知道呢！”戴月对此也是摸不着头，“我手底下就你手艺还算可以。”

莫关山知道这差事是推不开了，只好打听一下贺天接下来的行程：“吃完饭去哪儿啊？”

“说是要请贺总去夜总会玩儿玩儿，那帮老不正经的东西！不过话说回来了，谈生意不就是这一套流程嘛！”

莫关山有些急了，要真这样，他根本就见不到贺天。

哎，有了！莫关山只觉灵光乍现，他从没觉得自己自己可以这么机智。

莫关山拍着胸脯向戴月保证：“师傅，交给我！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！”而后便向后厨飞奔而去。

戴月欣慰的不得了，可她要知道莫关山打了什么主意，估计要被莫关山的熊心豹子胆吓死。

“对了！”戴月忽然想起什么，又把莫关山给叫住了，“我前几天发给你一个去美国进修西餐的申请表，考虑的怎么样？考虑好了就填了吧，机会难得！西餐有些理念也挺值得我们这些中餐厨师借鉴的。”

莫关山拍了拍脑袋，才记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，可一想到要背井离乡，首先冲进莫关山脑子的竟然是贺天。

“师傅，机会给别的师姐师兄吧！”莫关山笑着拒绝了，而后心虚地挠了挠鼻尖，“我还是挺不舍得这里的！”

“他们都定性了，再学习可塑性也不如你了。唉，算了算了，反正也不急，名额先放着吧！”戴月还是不死心，她以为莫关山太年轻所以不敢，她觉得莫关山早晚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的，迟早会走这条路的。

……

“贺总，今天呢我陪您喝一杯！这饭，我让我手下最得意的门生给大伙儿做，也不知道合不合诸位老总的口味！”戴月一进雅间就给贺天“打了个预防针”，她可不希望最后既没陪好酒，又没让贺天吃满意，这甲方乙方她可都得罪不起。

“小莫？”王乙笑得一脸褶子，“贺总啊，戴老板可是养儿子似的养她这个宝贝徒弟！黛月楼戴老板排第一，小莫可就排第二啊！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
贺天微微扯了扯嘴角，给了大家一个敷衍的微笑。

贺天现在心情很不好，因为莫关山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他！简直岂有此理！

他不禁有些担心，是不是自己所谓的欲擒故纵正好中了莫关山的下怀，莫关山这没良心的是不是就等着自己跟他一刀两断呢？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，偷鸡不成蚀把米！

贺天的不快瞬间让饭桌上的气氛冷了下来，其余的人面面相觑，也不知道哪句话、哪个动作引得贺总不高兴了。

许和在桌底下轻轻踹了贺天一脚，便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：“菜还没上，先聊聊这次的项目吧！如果贺总满意，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磋商了。”

“奥……奥奥！好的好的，许秘书！”王乙可算松了一口气，指了指自己的项目经理，“小李，快给贺总跟许秘书说说我们的计划！”

王乙的秘书清了清嗓子，便小心翼翼地开口了：“我们公司计划在海边圈一块地盖别墅，打造云城高端度假区，建成之后……”

“等等，我记得按政府规划那块是农业用地吧？”贺天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项目经理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子，“现在国家管这么严，要顶风作案吗？”

王乙愣住了，他之所以跟贺天合作，无非就是因为贺天手里有政府资源，能够相对轻松地改变土地性质，贺天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图啊！可他竟然这么直接地把项目的短板拿到台面上说，是不同意合作吗？还是说想抬高自己的身家，而后把利润百分点再提几个？

“嗯……哈哈！菜来了，边吃边聊？”许和见气氛又冷了下来，真的是头都大了。幸好这个时候送菜的服务生来了，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个僵局。

“好好好，先吃饭，大家也该饿了，哈哈！”王乙是个老滑头，许和的台阶他一定要接着，“呦呵，小莫还给贺总特别照顾啦？”

王乙这一说，大家也都注意到了。这第一份上来的是开胃的小菜，其他人的都是做工精美的姜丝儿酸梅，可贺天面前的却是红豆糕，放在一个绘着朱砂纹的瓷盘里。

戴月脸色立马变了，莫关山这是什么意思！？

“贺总，我马上去厨房看看！”戴月焦急地站起来，恨不得立刻飞到厨房里，看看那个小兔崽子是哪儿根筋搭错了。

“戴老板，别急啊！”让人出乎意料的是，贺天并没有表达任何不满，“红豆挺好的啊，寓意不错呢，我倒想看看这厨师还能做出什么稀罕玩意儿！”

许和似乎也懂了点儿什么，冲着贺天比了个口型——相思豆？

贺天挑了挑嘴角，冲着王乙说道：“李经理，继续往下说！”

贺天这三百六十度的变脸着实让在座的人吓得不轻，本以为买卖告吹，怎么一道菜上来死棋竟然给码活了。

那个项目经理自然不敢怠慢，立马又开始介绍项目，而且措辞更加小心谨慎，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这个活阎王。

主菜陆陆续续上了，也没什么特别的。毕竟中国人吃饭跟外国人不一样，都是一大堆饭菜摆桌子上，一人一筷子夹，不像西餐人手一份儿。

贺天的脸又冷下来了，他想是不是那个红豆糕就是个意外，莫关山那个傻子是不是在厨房忙活得一包劲，都快忘了他了！

许和叹了一口气，贺天的那张人皮面具不是向来波澜不惊，今天怎么就不好使了？

“催催厨房直接上主食吧，我对中餐的面食特别感兴趣，各位老总能不能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？”许和冲着戴月跟王乙笑着说，他知道如果莫关山真要再意思意思，估计也只能在面食上表达心意了，趁着现在贺天心情尚可，要赶快把他的毛儿捋顺了。

王乙哪儿知道贺天跟许和这是唱哪儿出啊！不过许和一直都在演和事佬，而且贺天的脸色又开始变臭，于是忙不迭地应下了。

“这有什么问题，快去厨房催，剩下的不用做了，反正也吃不了，浪费！直接上面食吧！”

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了二十分钟，门终于开了！

一碗碗酒酿汤圆被端上了桌，等到贺天跟前的时候，果然又不一样了——竟然是一碗牛肉面！

“这不是小莫的拿手菜嘛，不轻易做给人吃啊！”戴月是个聪明人，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，就只能使劲捧莫关山了，希望贺天不要计较。

不过话又说回来，她也不算撒谎：“不瞒贺总，莫关山这牛肉面估计只有他那个从小玩儿到大的死党吃过，连我都没吃过！”

“奥？蛇立？”贺天挑了挑眉毛，看着面前的牛肉面，“这么特别？”

“嗯……”这话说的戴月有点儿懵，“贺总，您不会跟关山认识吧？”

“呵——”贺天并没有回答，反倒有了告辞的意思，“王总，项目的事就跟许和谈吧，我感觉这项目总体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，我还有事要失陪了！”

说白了，这种项目根本不需他跟许和出面，之所以给王乙面子，说到底还是他借了莫关山的东风。

现在东风起了，贺天可没心情陪这几个老家伙玩儿了！

“啊？好好好，贺总您忙！”这一顿饭，王乙被贺天的逻辑弄得云里雾里的。

贺天站起身来，走到门口从服务生手里拿起自己的外套；“戴老板，您这位徒弟挺有意思，我家缺一个做饭的保姆，能借用一下吗？”

“……这个，关山就是我的学生，他的私人时间不归我管，他要是愿意……”戴月尴尬地笑了笑，“自然可以给您当保姆！”

这个贺天到底打什么主意，不会是看上莫关山了吧？戴月虽然觉得贺天买卖做的不错，但是这人品她还真是看不出来，她不太想让莫关山跟贺天扯在一起。

“好的。”贺天笑得跟春天的桃花似的，明媚得不得了，吓得一屋子的人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，“麻烦服务生带我去后厨吧！”

贺天走了之后，其他人还都处在飘忽状态——

“大家散了吧，合同的事以后再说。今晚贺总不在状态，大家海涵哈！”许和知道合同的事今天是没法谈了。

人群陆陆续续散了，戴月还是有些忐忑，她拉住了许和：“许秘书，贺总的事本来我是不该过问的，可关山是我徒弟，这……”

“戴老板，您放心，贺天不会难为莫关山的，心疼他还来不及呢？”许和笑着安抚道。

“……什么意思！”戴月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，“他俩……难不成是……不会吧？”